待风止浪息 0-4
00
马拉是个女孩子，脸圆圆的。
威斯康星也是个女孩子，脸不圆。
马拉喜欢威斯康星，威斯康星也喜欢马拉。
她们都不喜欢杀人，但她们都是杀手，职业的。
01
马拉杀人喜欢离目标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目标的体温。威斯康星对此意见很大，认为马拉会被染上恶心的气味，但最后都以马拉的装聋作哑不了了之。马拉不喜欢热兵器，她喜欢用威斯康星做的一柄匕首，很锋利，很短，但刚好可以贯穿一个人的脖颈，或是心脏。
威斯康星不一样，她总是待的很远很远，远到目标早已离开视界。她的枪是自己做的，造价高的离谱。看武器装备性能好不好，要先看她好不好看，这是一个真理。威斯康星的枪造型很奇特，枪身、主枪管、瞄准镜、雷达等等等等构成了一株近两米的铁珊瑚，美得令人心折。在只带电磁子弹的情况下，威斯康星甚至可以将她的珊瑚拆解后带进机场，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不是一件艺术品，四千米之外取人性命这种事当然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两人是在接活的时候认识的。当时马拉刚接了单大生意，刀还都没磨快，客户就联系她说生意给别人了，按业内的规矩，马拉找到了威斯康星。
马拉初见威斯康星，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把酒话桑麻，马拉非常直接了当的晕了过去，一个星期没接单子就意味着这一个星期她都只能喝冷水。
威斯康星一下慌了，虽然她是个杀手，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子好端端地就倒在了她眼前，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鬼知道这地方有没有监控，鬼知道要不要负法律责任。于是威斯康星把马拉扛回家，泼冷水掐人中什么的试了个遍，最后实在没办法，决定煮碗面吃了再试。
然后马拉闻到了味儿，然后马拉醒了，然后她吃光了威斯康星家中所有的泡面，然后说：“要么把我的单子留下，要么把你的命留下。”
然后威斯康星冷静地把发票机找了出来，开了六桶泡面的收据和发票，淡定地说：“单子在这儿，你什么时候付钱呢？”
马拉沉默了，马拉没钱，于是马拉就当了威斯康星的搭档。
承天ft：就个百合，可能是连载坑，七一写着顺手了，隔壁hmm同志的杀手看着真的爽，起手写是真难受
02
“既然是搭档了，我们得商量一下干活的事。你就用这个？”威斯康星指了指马拉手边秀气的塑料水果刀，马拉冷淡地点点头。
“真的能用吗……”威斯康星小声嘟囔了一句，一抹寒芒出现在了她秀气的脖子上，虽然是刀背，但她还是哆嗦了一下。
她出手很快，甚至还有空把刀翻了个面。威斯康星想。
“你的手为什么在抖？”威斯康星问。
马拉沉默，随手将刀丢在了桌上，然后凝视着发颤的双手，回答：“遗传的，所以我不敢用枪。”说罢，有些羡慕地望向威斯康星的手。
走超长距离这条路的狙击手，双手手甚至比一线心胸外科医生的手还稳。不知威斯康星用了什么办法保养，她的手很白，很细嫩。
马拉恍惚想，要是捏一捏，甚至亲一亲能有多好啊……
她随即收回了这个念头。我和她，都是女生啊。
威斯康星歪着头看着马拉，突然捏住了马拉的右手拽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
威斯康星当然不知道马拉刚刚在想些什么，所以她有些疑惑，这个家伙为什么不反抗而是脸红啊。
等到马拉决定开始挣扎，威斯康星才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顷刻传来响声。
响声停止。“喏，你用这个吧。”威斯康星捏着刀尖，将一柄木柄的匕首递给马拉。
“你的手形更适合用这个。”她解释说。
马拉小心翼翼地握住刀柄轻挥两下，推了回去：“沉。”
威斯康星没有办法，又翻箱倒柜了几次，马拉都说沉。看着一脸无辜的马拉，无名火起，却发不出来，威斯康星只好叹一口气，说：“活的话，过两天再说吧，你就用这塑料刀也不是回事儿啊。”
说罢，丢下马拉，转身回到工作室中。马拉有些矜持地拉住威斯康星，迷惘问：“我睡哪儿？”
威斯康星有些不解：“你回你家就好了啊？”
“我，我……”
“？”
“没钱交房租，已经住街上半个月了……”
怪不得身上那么脏……威斯康星想。
威斯康星再叹口气，指了指卫生间和自己的卧室：“你先去洗个澡吧，今晚就睡我房间好了，我睡工作室。”看看马拉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她接着补充说，“衣服也先穿我的好了。”
马拉感激地看着威斯康星，直到听见威斯康星添上的那句“水电费和房租从你的佣金里扣”，她的表情才开始捉摸不定起来。
良久，卫生间的冲水声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马拉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威斯康星的工作室门前，小小声地敲了敲门。
威斯康星闻声开门，面前的这个女孩方才出浴，身上仅擦到半干，甚至发上仍有水珠顺着她发红的圆脸滑落。
威斯康星有点窒息了。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颤声问：“怎么……了吗？”
马拉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指了指衣服胸口处：“就，有点小……”
威斯康星差点羞愤地晕过去。她满心以为羞羞的马拉用羞羞的语气是想着一些羞羞的事情，结果却是对自己的无情嘲讽，这让她很受伤。
所以她恶狠狠的关上了门，在门后恶狠狠地说：“凑合着穿吧！”
03
这是马拉从失去工作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除了醒过来时看见一个女孩缩在自己怀里以外。
“咦……呀啊啊啊啊啊啊！”马拉失声尖叫。
“……嗯……几点了？”威斯康星被马拉的叫声惊醒，有点愤怒地说，“才七点的说……还有你谁啊！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不是你让我谁在这睡的吗？”马拉委屈地辩解。
“嘤……好像有这件事哦……”威斯康星揉揉眼睛，“人家还要睡觉，不准吵我。”说罢，将头埋在了马拉的胸口，马拉甚至还感觉到她蹭了两下。
这这这……这是同一个人吗……威斯康星在马拉心中可靠的形象瞬间崩坏。
怎么还有起床气啊……马拉用力将威斯康星的头从自己身上推开，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无意中瞥了一眼威斯康星恬静的睡颜，心中轻轻一颤。
马拉决定简单地洗漱一下，还没想好做什么，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她的目光再一次游移到昨天的账单。只能是先把躺在床上做梦的人叫醒。
“起床了，起床了。”马拉坐在威斯康星的床头，轻轻戳了戳她。
“嗯……？”威斯康星顺从地将自己的身子支起，完全没睁开的眼睛暴露了她根本没醒。
奇……怪……一个漂亮的女生……？为什么……她会在我的房间里……而且还叫我起床？怎么可能……那……也就是说……什么嘛，是梦啊……威斯康星如是想。
马拉看着脸上挂起傻笑的威斯康星，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呐……想要我起床……”威斯康星迷迷糊糊地说，“就……”
“就？”马拉感到事情变得不对起来，身子微微前倾。
“就用早安吻把我吻醒吧……”威斯康星回答，笑得非常灿烂。
马拉脸上一僵，惊诧和意外将粉红色随即充斥她的脸颊。也不管威斯康星到底醒没醒了，夺路而逃。
欸，她怎么跑掉了……？威斯康星还在半梦半醒，“难道……这不是梦吗……”
蹲在门后的马拉脸红得要滴血：“不是梦啊！白痴！”
啊——原来如此，不是梦啊。威斯康星打了一个哈欠，手上整理起被子。被一个漂亮的女生叫起，应该算一次美好的体验吧……梦里的我还真大胆啊……
欸，要是刚刚那不是梦，那也不是梦里的我了……威斯康星揉了揉眼睛，思绪逐渐正常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刚才……“欸……欸！！！！！！！！！！”
那个白痴现在才意识到吗……马拉捂着自己羞红的脸。
于是她们到早饭结束都没有说一句话。
04
马拉漂浮在餐桌边上，宛如一整块的空想悬浮在星海，咀嚼着星光凝成的吐司和培根，顷刻消失，激不起波澜，恍然一片死水。
早饭结束后，威斯康星在马拉去放盘子的空档，将她自星海拽回，严肃地清了清嗓子。话还没说，马拉无意识地抢先说：“我不记得早上怎么了……真的！”
早上？还提早上？威斯康星怀疑自己脑子里的蒸汽还没散掉。因为她家最大功率的热电器也能没让电表跳上一格。她向暴沸的脑海投入了数以千计的碎瓷片后，压住汹涌的冲动和欲望，深吸了几口气，说：“刀做好了。”
威斯康星把因为误解而尴尬的留在原地的马拉领到工作室，台上放着一柄不到三十厘米的暗银色小刀。样子很简单，线条干净利落，除了刃口到了刀尖时的弯曲与完全贴合马拉手型的刀柄，其他线条都是简单的直线。
马拉第一眼就觉得，这把刀是属于自己的。她握住刀柄，抬手挥了挥，很轻。
马拉问：“这是什么材料？比铝都轻。”
威斯康星有些骄傲的仰起头：“最外层是铁钛铝的合金纳米膜，厚度大概是两三个铁原子吧，中间是高分子，我给你找找化学式和成环机理……”
马拉根本没去听威斯康星接下来讲的一长串就算去听都听不懂的名词，眼睛盯着手上的刀，指尖划过略略单薄的刀身，冰凉的触感让她回想起第一次杀人时的月色和微凉的风。
指腹的温度或是那时飞溅的血液超越了时间，马拉感到手中之物有些发烫，细长的血槽几乎穿过了整个刀身，直到刀尖，这条直线才戛然而止。
指尖划过刀背，突然感到了与简单的整体相违背的复杂的线条。
马拉打断了威斯康星的滔滔不绝，指着薄薄刀背上更加细小的图案：“这是什么？”
威斯康星不满地停止独白，瞥了一眼马拉指尖所在，凝视住那串纹刻，“W。”然后她安静下来。
“嗯？”
“这把刀是我做的。”
“什么意思？”
“我叫威斯康星。”
“所以呢？”马拉顺口就问了出来。
“所以我在刀上写自己名字的缩写很正常啊！”威斯康星好心情地轻笑了一下。
两顿饭，这把刀，还有一个好觉，马拉自然以为这也是那家伙的投资，然后她才将资料上的一长串数字代号与“Wisconsin”这个单词做了个交换，于是马拉沉思了一下接过威斯康星递来的刀鞘，将手中的刀装入鞘中，再将刀鞘固定在腰上。
威斯康星歪了一下头，Marat。
她才不会告诉马拉，自己昨晚查清了她的家底；更不会告诉她，刀上那个与其说是“W”更像是“M”的字符，是自己按着马拉自己的签名刻下的。
笑容下闪过了一抹茫然。
两人的眼睛里都不显露任何真迹。
“内个，今晚动手，你觉得怎么样？”威斯康星问。
文：承天